明心哲學精華 省察篇 清淨地菩薩著 高永祖試譯

中華民國八十年八月廿五日 教訊第九十一期第三十四版

明心哲學精華一書,為師尊太夫人劉清靜居士得道證位清淨地菩薩的偉著

明心哲學精華白話試譯︰省察篇 高永祖(緒業)

涵養功夫,貴於靜,然靜中私意橫生,此世間學人之通患。故於涵養之中,應戒謹恐懼,言莫見乎隱,行莫顯乎微,故君子以下,卻是教人謹獨,察其私意起處防之,然戒懼不睹亦不聞,是起頭處,至莫見乎隱,莫顯乎微,又用兢兢?曰:不可如此說,戒謹恐懼,是普遍說,此道理乃偏塞,都是無時而不戒謹恐懼;到得隱微之間 ,人所易忽,又更用謹。這意卻是喚起這戒懼,則無這起頭處,只是普遍都用。

上篇談到做涵養功夫?最重要的是「靜」,但在況靜中往往意外的產生了私心,這是社會上一般學者的通病。因此在涵養的時侯,應該存有警戒謹慎害怕畏懼的心,大概就言論說沒有比晦隱的最易發現;就行為說,沒有比細微處最為顯著,因此對君子以下的人,總是教人謹慎在獨處的時侯(譯者按謹獨即慎獨?朱熹解釋,獨,是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的地方),觀察他私心產生的地方來防止它。然而警戒畏懼他所看不到、聽不到的,只是一個開頭罷了,等到晦隱的也發現,微小的也顯著了時,又何又再戰戰兢兢、小心翼翼呢?我的回答是,不可以這樣說,警戒謹慎害怕畏懼的心?是普遍對一般人說的,這個道理是到處充滿的,都是無時無地不要謹慎警戒害怕畏懼的。真正到了隱晦微小的地方,往往是常人最容易疏忽的,就更加要用心謹慎了。這個意思是喚起你的警戒恐懼之心,那就再也沒有所謂的開頭地方,只是隨時隨地普遍都要用的(功夫)。

或問曰涵養功夫,實貫初衷,而未發之前,只須涵養,纔發處,便須用省察功夫,至於涵養愈熟,則省察愈精矣。曰:此數句是未發已發,只是一件功夫,無時不涵養,無時不省察耳。謂如水是長長地流,到極高處,又略起伏,恐懼戒謹是長長地作,到謹獨,又是起提一振。又如騎馬,自家常常提掇,及至遇險處,便稍加提控。天下只是善惡兩端,譬如陰陽在天地間,風和日暖,萬物發生,此是善的意思。及群陰用事,則萬物凋殘,惡之在人亦然。天地之理,固是遏抑陰氣,勿使常勝。學人之於善惡,亦要於兩夾界處攔截分曉,勿使纖惡間絕善端,動靜日用,時加體察,久之自然成熟。靜中私意,此當以敬為主,而深察私意之萌多為何事,就其重處,痛加懲窒,久之純熟,自當見效。謂省察於將發之際者,謂謹之於念慮之始萌也;謂省察於已發之後者,謂審之於言動已見之後也。念慮之萌,固不可以不謹;言行之著,亦安得而不察。凡人之心,不存則亡,而與不存不忘之時,故一息之頃,不加提省之力,則淪鈴亡,而不自覺,天下之事,不是則非,而無不是不非之處。故一事之微,不加精察之功,則陷於惡,而不自知。近見如此,不知如何?曰:道理固如是,不待接物時,方流入於私欲,只未接物時,此心已自流了。須是未接物時,亦常惕乾于此心,教他分明,少間接物,便不至於流了。上蔡解為人謀而不忠,云為人謀而忠,非特臨事而謀,至於平居靜慮思所以處人者,一有不盡則非忠矣。此雖於省察說得太過,然應人接物卻如此,今人未到為人謀時方不忠,只平居靜應間思念時,便自懷一利便於己,將不好處推與人之心矣,須是如此處常常照管得分明方得,人貴剖判心下,令其分明,善理明之,惡念去之。若義利,若善惡,若是非,母使混淆,不別於其心。譬處一家之事,取善舍惡;又如處一國之事,取得舍失;處天下之事,進賢退不肖,蓄疑而不決者,其終不成。
  又問,涵養功夫實際上是貫徹最初的念頭,然而在意念末發動以前,只須用涵養功夫,到了剛在發動處便要用反省審察功夫了。至於兩者間的關係,是涵養愈純熟?就省察愈精細。回答說:前述中庸那幾句話,是指未發動與已發動,只是一件功夫,每人無時無刻不在涵養,也無時無刻不在省察。正如水一般在長長不斷地流,但流到極高的地方,不免稍有波濤起伏,恐懼戒慎是要長長地做的功夫,到慎獨時,正就要突然提起精神振作一下。又像騎馬一般,自己常常提韁拾鞭習於駕馭,到了遇及危險的地方,就不免稍稍加以提防控制一下。天下只有善與惡兩個極端,以陰與陽在天地間作譬喻,風和日暖,陽氣洋溢,萬物發芽生長,這是善的意思;等到羣陰當令,寒風凜冽,萬物凋謝殘落,惡運降臨人身也是一樣的。天地間運行的道理,固然是儘量遏制抑止陰氣,使它不能常常佔上風。一般學者對於善惡兩念,也要在兩者交夾的界限所在,很清楚的把它攔下截住,不要使纖毫的惡念介入阻絕了善端(善的本念),對動靜的日常運用,要時時加以體念考察,長久以後就自然成熟了?在靜中如發現了私意,就當把敬肅作主宰,進一步深入查察,究竟為了什麼萌生私意,對最嚴重地方,痛加責罰阻塞,長久後就純熟了,自然當即可以見到效果。所以要說反省審察於將要發動之時,是指謹慎之於思念考慮閒始萌生說的;所以要說反省容察於已經發動之後,是指反省審察於言語行動已經發現之後說的。對思念考慮的萌生,固然不可以不謹慎;對言語行為的顯現,又豈可不加審察。所有人的心念,如不能存在就喪失了,決沒有既不存在又不喪失的時候。因此在呼吸一次的短時間內,如果不加提撕省察的力量,就淪沒走失了,連自己也不曾覺得。天下所有的事情,不是對的就是錯的,因而沒有既不對也不錯的事。因此儘管一樁十分微小的事,如不下精密省察的功夫,就沈陷於惡性之中?往往自己也不知道。我的淺近見識是這樣,不知你以為怎樣?回答說:道理固然就是這樣,不等到與事物接觸時候,剛剛已流入了自私的慾望,只是在沒有接觸事物的時際,內心已自在流放了。必須要在尚未接觸事物的時侯,也常常能於此心乾乾惕惕(自強不息,小心謹慎),教他的心辨別清楚,等一會兒與事物接觸,就不至於流失了。

北宋理學家謝良佐(上蔡先生)的解釋「為人謀而不忠」,說替要盡心,不但事情來了要策劃事情要盡心,不但事情來了要策劃,甚至於平日靜思,也要想到怎樣與人相處,只要有一件事沒有盡心就不能算忠。這話雖然對於反省審察說得太過分些,然而待人接物本來原就應該這樣的。現在的人還未到替人策劃事情時已經不盡心了,就在平日靜心思慮的時侯,便自己抱了一種便利自己的心?把不好的地方?推給人家的心中了。每個人必須要常常把內心照管得清清楚楚方才是好。每個人貴於剖析判斷內心,使它能清清楚楚的辨別,善的理念要能明白懂得,惡的意念必
須全部丟除。像義與利,善與惡,是與非分辨清楚,不使混淆,在心中不可有另外的不同觀念。譬喻處理一家的事,探取善的,捨除惡的;又如處理一國的事,採取合適的,拾棄不得當的 ,處理天下的事,進用賢人貶退不肖分子。對於以上各點,如存有猶豫疑忌而不能斷然解決,最後一定不會成功。

敬義功夫,不可偏廢。彼專務義而不知主敬者,固有虛矯急迫之病,而所謂義者,或非其義;然專言主敬,而不知就日用間念慮起處,分別其合和義利之所在,而決取拾之機焉,則恐亦未免於昏憤雜擾,而所謂敬者,非其敬矣。所謂集義,正是要看得破物欲之私,卻來認得天理之正,事事物物,頭頭處處,無不如此體察,觸手便作兩片,則天理日見分明,可見物慾之誘,亦不待痛加遏絕,而自然破矣。所謂一念之善,天神地衹,祥風和氣,皆在於此;一念之惡,則妖星厲鬼,凶荒邪瘥,皆在於此。是以君子慎其獨也。察其行也,理義之精微,心術之隱奧,所差甚微,而天理人欲之分,君子小人之判,自此而決,二不可不省察也 。耳自聞見,與心之所發,隨時顧慮,如有種焉,今日之所出者,即前日之所入也。同聲相應,同氣相求,未·嘗少差,不可不慎也。

敬與義的工夫,必須並重不可偏廢,有人對外專力從事義行而對內不知主持敬肅,固然有不切實不堅強太忽忙太緊促的弊病,而且他所說的義,有時並非真的是義。但是專講主持敬肅,而不知道根據每天日常生活需要意念思慮發生的地方,去區分辨別其中那些是公與義,那些是私與利,然後決定採取或捨棄的時機,那恐怕也未免陷於愚味糊塗雜亂紛擾,而剛剛所說的敬,就並不是敬了。孟子所說的「集義」(集義?指積集義行,有兩方面的意義:1縱貫的說?集義是不間斷的,並非偶一為之;2內在的說,集義是表現內心本有之義,並非向外襲取而來),正是要看得破物質慾望的私心,反過來認得清天理的正當,每件事每個物,任何時間任何地方,無不這樣去體念省察,一碰到手來便可把公私義利分開作兩面?那麼天理就一天天見得清楚,可以見到的物質慾望的引誘力,也不必等待用力加以遏止阻絕,就可很自然的破除它了。一般說來,一動念之間向了善,那麼天神地祇?祥瑞之風,和順之氣,都到了這兒;一動念之間向了惡?那麼妖魔厲鬼,凶惡荒唐邪僻病態,也都到了這兒。所以做君子的,在他單獨自處時要特別饉慎呀!觀察他的行為,理義的精密微小,存心的隱藏奧秘,相差很小,但天理與人欲的區分,君子和小人的判別,就由此決定?不可以不好好反省觀察呀!耳朵-眼睛所聽到的見到的,與內心所發動的?隨時隨地務必顧及想到,正如有種子一般,今天所生長出來的,就是前天所播放種入的。易經上說:「凡是聲音相類的動物,自然會彼此鳴聲相應。氣機相類的生物,自然會彼此交感互相追求。」沒有一點差錯,不可以不謹慎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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